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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章 设局(1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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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福王爷设的一个局,用两个绝色美女做饵,诱龙四海上钩。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,漕帮虽然人多势众,但是内部并不团结,只要龙四海一死,貌似庞大的“黄河八联盟”就会一夜间分崩离析,烟消云散。

薛蓉儿的眸子亮闪闪的,仿佛有两团灼热的火焰在里面跳跃燃烧,她盯着摇曳的烛火,缓缓地道:“四十名王府高手,六百个天狼寨的盗匪,如果我是福王爷,一定把所有的兵力布置在前面的两座山头,全力攻击龙四海!”

齐烈的脸色微微一变,道:“龙四海一死,漕帮不知道会……”他没有再说下去,老包死了,如果龙四海再死,他这个北洛河的坛主将名正言顺地出任洛河分舵的舵主,甚至是漕帮帮主。

一直以来,洛水分舵就是漕帮的中坚,从燕铁心开始,前后五个帮主都是洛水分舵的舵主担任。自己从小小的坛主一跃成为漕帮的帮主,其他七个分舵舵主会不会甘心听命自己呢?

薛蓉儿见他皱着眉头不说话,早已猜出他的心思,软软地偎入他的怀里,笑道:“不要想这么多,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龙四海死!只有他死了,你才有机会当漕帮帮主。”

“龙四海的十三太保横练刀枪不入,要他死并不容易啊。”

“傻瓜,现在不是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?我们可以在山下埋伏几个刺客,就算福王爷的高手杀不了他,也能乘乱射箭,只要擦破一点皮,嘻嘻……”

“好,这个主意真好,乖宝贝,亏你想得出来,”齐烈乘机在她的圆臀上掐了一把,眉头微微舒展开来,“可是,龙四海一死,我怕帮里会闹窝里斗,那可不容易收拾。”

“怕什么,赶走赵复阳,你的表弟就是阳台宫的掌门弟子。洛水分舵加上王屋山七十二道观的力量,保你当上漕帮帮主还不是绰绰有余?我担心的是,你那个表弟可不可靠?”

“放心吧,大顺和我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,虽然浮滑了点,做起事来还是很认真的。”

薛蓉儿“嗯”了一声,道:“陶仲文今年七十好几了吧,等这事办完,得叫你的表弟赶紧选个可靠的人才进京面圣,有了皇帝老儿的支持,福王爷就算手眼通天,也奈何不了你!”

齐烈理了理她额头前垂下来的几缕长发,笑吟吟地道:“有了你这个女中诸葛,我哪里还用担心别人来抢帮主的宝座?我现在就兼程出发,去恶虎滩布置伏兵,先除掉龙四海。”

薛蓉儿替他整了整衣领,柔声道:“我最担心的是,万一泾河的袁老头已被福王爷收买了,杀了龙四海之后,他们来个前后夹攻,你的三百手下不被包了饺子?”

“这倒有些可虑,”齐烈粗黑的眉毛皱了一皱,突然咧嘴一笑,“不管什么情况,等两边一打起来,我就叫他们撤回来,保住实力最重要。”顿了一顿,又道:“时候不早,我该走了。”

“一路小心,早点回来。”

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片刻,然后抱在一起啃了一会嘴巴,齐烈就“噔噔噔”地下楼去了。

方学渐的背上直起鸡皮疙瘩,当着老公还没有凉透的尸体,这对狗男女居然毫不避违地做出这种缠绵亲热的动作,也算旷世少有。其大胆、猴急的程度,只怕西门庆和潘金莲见了,也要红着脸蛋,自叹不如了。

他转过头,淡淡的月色下,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。大小姐的面孔微微泛红,却是一脸的困惑表情,方学渐猛地醒悟过来,什么福王爷、漕帮和龙四海,她可是一概不知,难怪要“丈二尼姑,摸不着头脑了”。

他正要凑过去亲她一口,只听屋中“啪啷”一声,那只盛“虎鞭汤”的瓷碗掉到地上,摔了个粉碎。

薛蓉儿提起书案上的食盒,一把扔到地下,突然长长地惨叫一声,然后大声哭喊起来:“不好啦,杀人啦,快来人啊…”声音又尖又利,带着浓浓的哭腔,听去凄惨万分。

尽管知道她在做戏,可是听着凄厉的尖叫,方学渐仍不免心下恻然。两人对视一眼,知道不可久留,翻身落地,不敢沿来路回去,翻过后花园尽头的围墙,寻路出去。

方学渐不敢敝帚自珍,一路上坦白从宽,把前几天的所见所闻都老老实实地招供了出来,只隐瞒了自己开价争美一事。

大小姐不是温柔善良的初荷,踩上两脚完事,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打算花五万两银子买两个妓院清倌人,说不定拔出剑来,刷地一刀切下,方大公子的下半辈子只好去练《葵花宝典》了。

龙红灵仔细听着,频频点头,突然开口道:“那个柳轻烟,既然是飘渺峰的人,我们只要跟着西域驮队,迟早能救回你的老婆,为什么在洛阳的时候,你不提出来多等一天?”

“对啊,我当时为什么没想到呢?”方学渐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,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。

这种简单的道理,方学渐其实早想到了,只是形势逆转太快,大小姐的出现固然是件好事,可是带来的副作用也不小,如果她说要打道回府,神龙山庄的一行人里恐怕没有一个愿意跟他去天山的。

大小姐的醋劲不小,如果他主动提出“去救老婆”这样的禁忌话题,很可能醋缸打破,不酸死也淹死了。只能等待机会,反正跑马得比骑骆驼的快,过了兰州,“阳关一条道”,还怕没有碰头的机会?

经过这一阵子的历练,方学渐知道有些事情心急不得,尤其牵涉到男女间复杂而微妙的情爱关系,说错一句话,做错一件事,很可能会让自己悔恨一生,谨之,慎之。

方学渐听着马蹄敲打石板路面的声音,突然大大地叹了口气,道:“当时我悲喜交加,一会儿大喜,一会儿大悲,喜的时候仿佛身登极乐,悲的时候仿佛身陷地狱,这好像我的一颗活泼泼的赤子之心,有半颗很热很舒服,另外半颗却很冷很难过,一时适应不过来,就糊涂了。”

龙红灵瞪大了眼睛,奇道:“什么大喜大悲?”

“我丢了老婆,心中悲痛,却在无意中却找到了你,自然大喜若狂,如登极乐。”

龙红灵脸上一红,啐了一口道:“撒谎,我记得你看见我的时候,像见了鬼一样,一脸的惊愕,哪来的大喜若狂?”

“男人表达感情的手段比较含蓄嘛,我心里大喜若狂,反映在脸上却是难以置信和出乎意料,这也不算稀奇,好了,敬爱的大小姐,来的时候,你好像只讲了韩文公取名的故事,我现在想听听他取字的故事。”方学渐不愿在自己的表情上纠缠,急忙转移话题。

龙红灵斜他一眼,缓缓地道:“韩文公名愈字退之……”

方学渐“咦”了一声,道:“字退之?难道他觉得自己已超越了孔、孟,要急流勇退?”

龙红灵不置可否,只轻轻哼了一下,道:“那年韩文公十九岁,恰逢皇科开选,大嫂郑氏为他打点行装,送他进京去应试。”

到了京城,韩愈自恃才高,以为入场便可得中,没把同伴放在眼里。结果别人考中了,他却名落孙山。他在京中一连住了几年,连续考了四次,最后才中了三甲第十三名。可是,接连三次殿试,他都没有被录取,也就得不到一官半职。

由于银两早已花光,他移居洛阳找友人求助。在朋友的穿针引线下,他与才貌双全的卢小姐订了婚。卢小姐的父亲是河南府法曹参军,在洛阳很有威望,韩愈住在他家,准备择定吉日与卢小姐完婚。

卢小姐天性活泼,为人聪颖坦率,一方面敬慕韩愈的才华,一方面又对他的自视清高十分担忧。

这天晚饭后,两人花前月下,闲聊诗文。交谈时,韩愈提起这几年仕途中的失意,十分沮丧。

卢小姐却和颜悦色地道:“相公不必叹忧,科场失意乃常有之事。父亲经常夸你学识渊博,为人诚挚,我想你将来一定会有作为的,只是科场屡挫,必有自己的不足之处,眼下的关键是找出这个缘由。”

韩愈听后,频频点头,道:“小姐讲的甚是有理,俗话说灯下黑,自己瞧不见自己脸上的灰,还请小姐多多赐教。”

卢小姐“噗嗤”一笑,道:“你真是个聪明人啊!”随即展纸挥笔,写下十六个字:人求言实,火求心虚,欲成大器,必先退之。

韩愈手捧赠言,陷入深深的沉思。自古道骄兵必败,自己身上缺少的正是谦虚之情,这个“愈”字便是证据。于是他立即选用卢小姐赠言中的最后两个字:退之,给自己起了个字。

大小姐眉飞色舞地讲完故事,转过脑袋看着他,道:“糊涂虫,你听得懂这个故事吗?”

方学渐有气无力地抬起脑袋,搔了搔头皮,道:“懂了一点点,大小姐,你说,是不是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,都会有一头母老虎?”

大小姐伸出腿来,正要狠狠地踢他两脚,忽听身后“噌噌噌”的脚步声响,扭头望去,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沿着官道飞奔而来,下穿白袜芒鞋,一件青布道袍却破了好几个大孔,不知哪里跑来的一个野道士。

那人脚步极快,倏忽间已跑到近前,突然身子一纵,雄鹰展翅般朝方学渐兜头扑来。

龙红灵吃了一惊,尖叫道:“小心!”

方学渐歪着身子骑在马上,正想方设法地躲避美人玉腿的袭击,突然脑后生风,知道不妙,急切间已不及拔刀,右掌成拳,猛地朝后挥出。

拳头和手掌撞在一起,轰的一声轻响,仿佛平地打了一个小小的焦雷,方学渐的身子像捆稻草似的斜斜飞出,摔在路边的一条田埂上,哇地吐出一口酸水。

在大小姐的惊呼声中,那道士已稳稳地骑上马背,拉住缰绳,微一抱拳道:“在下阳台宫赵复阳,今日借马一用,来日必定奉还!”一俯身躲过大小姐的鞭子,双腿用力一夹,飞马疾驰而去。

龙红灵眼睁睁地看着一人一马消逝在远处,气得把鞭子一摔,跳下马来,几步走到田埂上,只见方学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,四肢僵硬,不知死活。

她蹲下去把他的上身抱到自己的腿上,心窝子里突然涌上一阵悲怆,眼眶一酸,两行珠泪扑簌簌滚了出来,砸在他纸一样苍白的脸上,泪花四溅。

方学渐“呜”的一声,慢慢睁开双眼,道:“好爽!”

大小姐泪眼婆娑地呆在那里,见他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,心头火起,啪地抽了他一耳光。

方学渐“啊”的一声尖叫,翻身坐起,捂着自己的右脸,道:“大小姐,你干嘛打我?”

龙红灵狠狠地瞪着他,道:“我不但要打你,还要咬你呢!”扑过去张嘴咬住了他的耳朵。

方学渐惊呼一声,被她一下扑翻在地,手臂张开,牢牢地抱住她的身子。两人你咬我,我咬你,你啃我,我啃你,以大地为床,苍天为被,在辽阔肥沃的关中平原上气咻咻地翻滚起来。

正难分难解之际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东边传来,两人慌忙分开身子。方学渐举目远眺,官道尽头,十余匹骏马正疾风般狂卷而来,蹄声隐隐,势如奔雷。

这群人马来得好快,转眼便到近处。马上乘客一律灰色衣裤,配着腰刀、弓箭,左手臂上缠着一根白带,黑夜里十分醒目。

为首的是一个四十上下年纪的精瘦汉子,他转眼望见田埂上站着的方、龙二人,吹了一声呼哨。“忽律律”一阵响,众人一齐勒马停下。

精瘦汉子跃马而出,朝两人抱了抱拳,问道:“这位小哥,可曾看见一个道士从这里过去。”

方学渐心想那道士自称赵复阳,这些自是文武山庄的家丁了。薛蓉儿真是工于心计,既杀死老公,还陷害了阳台宫的掌门弟子,这一石二鸟之计虽然老套,却最为保险实用。

文武山庄、黄河漕帮、王屋山的七十二道观,还有神龙山庄的致命蛇毒,她要这么强大的势力干什么?

方学渐朝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,朝西边一指,道:“那个破道士疯疯癫癫的,刚才偷偷摸摸地跑上来,不但抢了我的马,还摔了我一跤,害得我现在还屁股疼,你们抓到人的时候一定要帮我狠狠地踢他两脚!他奶奶的,朗朗乾坤,官道上行凶,难道没有王法了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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